近日，福州“八家将文化”因陈赫、邓超的一档综艺节目出圈了。发源于福州台江区的“八家将文化”到底是什么？传统与当下如何对接？

在“90后”“锦麟轩八将团”团长黄杜飞看来，只要有着对传统文化的热爱与坚持，面临断层的民俗文化，在年轻人手中一样能“玩”出花！

时尚综艺体验，带火“闽都”古老文化

【资料图】

前段时间播出的综艺节目《五哈3》中，嘉宾们在福州开启了一场“民俗体验行”，一曲由陈赫、邓超在福州“锦麟轩八将团”的指导下扮演“八家将”伴舞的说唱《东邪西毒》，引来现场观众的阵阵尖叫，让福州“八家将文化”冲上热搜。

“八家将”阵，是当代闽地庙会中大放异彩的两种常见傩（音nuó）舞阵头之一，另一阵头为头套面具跳舞的神将阵，这两种阵头都源自福州。

据“锦麟轩八将团”团长黄杜飞介绍，八家将指的是甘、柳、谢、范四大将军与春、夏、秋、冬（何、张、徐、曹）四大帝君。其中甘将军为甘鹏飞、柳将军为柳钰，位于阵前，外手持扇内手持戒棍，负责执行刑罚。甘将军脸画章鱼足形目，柳将军脸画红黑阴阳目。谢将军即是七爷谢必安，也就是白无常，戴长帽，上书“一见大吉”，脸画白底黑蝙蝠，吐长舌；范将军即是八爷范无救，也就是黑无常，头戴圆帽，黑脸白睛，左握方牌上书“善恶分明”。四大将军是八家将的真正主角，进攻时走“七星步”，围捕时摆“八卦阵”和“踏四门”。而“春夏秋冬四大帝君”，负责拷问犯人，脸上分别画的是龙虎鸟蛇四种动物，是八家将中的配角。在福州传统民俗中，八家将常随扈五福大帝（一般说法分别为春瘟张元伯，夏瘟刘元达，秋瘟赵光明，冬瘟钟仕贵，中瘟史文业等五方瘟神）出巡，能扫荡鬼邪、镇守护驾。

“锦麟轩八将团”团员扮演的谢将军

“节目组最早在选题拍摄时其实有所顾虑，但我说，‘八家将’是一种传统文化，并不是一种迷信。”黄杜飞说。作为一种“活的传统”，游神是宗教学、人类学、社会学都很关注的田野研究课题，它不仅是地方民众祈请神佑的重要仪式，也是维系宗族共同体凝聚的情感纽带。“过去在福州有‘八家将’传承的堂口很多都没落了，那些‘传承人’很多都过世，或者年龄很大，后继无人。”黄杜飞说。

锦麟轩的团员们在训练（黄杜飞供图）

围观游神的年轻人，想要亲自上场

出生于1996年的黄杜飞，家中其实与“八家将”并没有太多关联，不过是逢年过节聚集于街头，陶醉于游神的热闹烟火气的普通年轻人中的一员。机缘巧合间，喜爱看游神的黄杜飞，从初中时就得知了福州有“八家将文化”，于是一群爱热闹的小伙伴聚集起来，组建起一个小团队来练舞。“也不懂什么标准，就是看民俗视频模仿，自己随便跳，脸谱也看哪个好看，随便画。”他们希望自己有一天，也能加入到游神的队伍里。

游神虽然有趣，傩舞练起来却很辛苦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各有际遇的大家最终风流云散，但是对游神热闹气氛的喜爱，在一代代年轻人中依旧有着旺盛的生命力。

锦麟轩的堂号与所供奉的神明

2018年年初，黄杜飞通过社交网络，聚集起一批热爱游神的“00后”，组建起“锦麟轩八将团”。不仅来自福州，还有团员来自广西、安徽、江西等地。

“其实也不敢说自己特别懂这个文化。”由于福州旧有“八将团”堂口的逐渐消失，传统的文化传承当时几乎已出现断层，没人能说得清“八家将”正规的脸谱绘制、服装、礼仪等应是什么样的，也几乎找不到相关的文献。后来经朋友介绍，黄杜飞结识了台湾台南做“八家将”将团的老师。老师非常热心，除了线上交流，还携带了相关脸谱颜料、道具服装等亲至福州指导。在他们指导下，“锦麟轩八将团”顺利完成了成团后的第一次“出军”。

除了技术断层的阻碍，“锦麟轩八将团”的另一个困境，是传统观念的阻碍。在学习“八家将”技艺的过程中，黄杜飞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找到过“八家将”在福州本地的传承者，但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传承者很多都是八九十岁高龄了，过于年长，无力传授；另一方面，由于传统的家族、门派之见，有些传承者并不愿意把技艺传给外人。“但他们的后代子孙很多也并不想要学习这些民俗技艺。”黄杜飞认为，过时的传承体系，是导致不少传统技艺失传的一个原因，这一困境并不仅仅局限于“八家将”。

正在画脸谱的“90后”堂主黄杜飞

黄杜飞说：“所在村镇有建议过我们申请‘非遗’，但摊开申请表，我们却写不出自己的派系传承。因为就是自学成才，没有传承。”团队的业务能力能通过市场获取认可，但缺少传承脉络的锦麟轩，在传统观念中却被认为是“杂牌军”。黄杜飞也在寻找解决这个困境的方法。

守护失落的文化，一群“90后”自立门派

黄杜飞并不视“锦麟轩八将团”为“八家将”技艺的传承者，而是“守护者”：“我们只是把这门在福州逐渐消失的技艺捡起来了，你们不愿传授，我就自成一派。”从身处校园到步入社会，“00后”的团员们在将团里一同成长，团长黄杜飞更像是他们的“大哥”，常拿“八家将”传统中那些“言而有信”、“忠肝义胆”、“坚持不懈”……这样的文化精神来勉励他们，也勉励自己，在训练中鼓励大家肩负起文化守护的使命。

不羁的少年们，在“八家将文化”的影响下变得有毅力、有韧性。“在家里说一句顶十句的少年，我在将团里眼一瞪，他就变得规规矩矩。家长们也放心了。”黄杜飞笑着说，“但我也没有逼着他们学，这都是凭他们自己的热爱。”

画着八家将脸谱的可爱流体熊，有着国潮时尚的气息

从濒临断层的文化中自学技艺，黄杜飞有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坚守，也立足传统技艺探索创新。与《五哈3》说唱艺术的跨界融合，其实也是黄杜飞的一次创新尝试。“不用单纯视‘八家将’为一种需要去‘传承’的传统，而应把它视作一种新的国潮舞蹈时尚，用年轻人看得懂、喜欢的方式来诠释和演绎它。”神明供桌边的架子上摆放着画有“八家将”脸谱的手机壳和流体熊，游神传统与青春时尚在这个角落里碰撞出充满着国潮和萌趣的气息。“另立山头”的黄杜飞是传统“非遗”文化中的青年“守护者”，也是“创业者”：“当代的人们再想起福州传统‘八家将’时，‘锦麟轩’也可以是一个新的，响当当的堂号。”

编辑：游越